腐壤真菌

475

沈陌在吧台旁坐下，要了一听姜汁汽水。他看着酒保拉开拉环，那泛着气泡的淡金色液体与玻璃杯接触发出愉悦的咕噜声。他触碰着杯子的指腹感到了缓慢侵入的寒冷，湿濡的手感让他皱了皱眉。

停下。他对自己说。

于是一切都消散了，那些清晰过头的东西回到了它们的载体里。杯中翻涌的气泡，一颗颗折射着外界光影的水珠似乎不复之前的细致。沈陌停下了观察，于是世间万物不再争先恐后地挤入他的思维当中。那种如同身在水底一般的压迫与隔绝感消失了，他缓缓吐出口气，抿了一小口汽水。

他觉得自己出了问题，但他不知道究竟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正常”一些。他吃了药，看了医生，在引导下躺在那有些可笑的躺椅上对着一个女性说了半天的话，最后拿到一张写着不菲费用的账单。

那些都没有用。

他想到那个女孩——其实他至今都在思念着他。他明白这种牵挂是要命的，更多时候会让什么都错没有犯下的她来为一次威胁埋单。他尽量减少着和歌晴的联系，他做出一副无情的样子好让人觉得自己和那个异国的姑娘没有任何除了借宿与收留以外的事情发生。

他想他其实明白自己的焦虑是从哪里来，他明白那种如同沸水中的气泡一样接连不断涌出的思绪属于谁，他想去查看那个属于自己的收信箱。他想看到信，或者是按字数来计费的电报。

他的理智告诉他，没有那些东西最好。

他很痛苦，每分每秒都在与自己的一部分搏斗，但他存着几分希望，他想回到那个街角，坐在柜台旁哼着收音机里学来的歌谣。

要是他能够做美梦，那他一定会梦到那里。

@Miss Raindrop_诗雨.